首页 第二百零一章 花夫人推酒 下章
  各位:上一回咱说了一段“房花烛”的故事,这一回咱剪段截说,话说一晃就到了第三天,这正是民俗当中嫁女回门的日子。花夫人别出心裁,设下了家宴,招呼香贻和昭武到堂屋共聚。这一餐因为不能称作是回门宴,所以花夫人请昭武吃的应当叫做“闭门羹”,不过人家花夫人可没这么说,这是我老瞎子随口如此说说而已。

 席间,花夫人给两位新人祝过酒之后,因见昭武饮酒时一直都是小酌慢饮,完全不见初次席上的那种江湖豪气,便开口说道:“士隔三当刮目相看!今见我婿果然有股子名门府第的尔雅之气。”

 昭武面颊一红,出了些许愧地说道:“赢娘(方言,岳母的别称)休要如此夸赞,我昭武拜入花府为婿,犹如再生,望赢娘多多管教!”

 花夫人笑道:“为娘虽说是个长辈,可终究是个女,怎么能比得上你们男人更知道短长…”

 花夫人说到这忽然想起了什么,她话题一转,又继续说道:“噢,对了!常言说新婚三,有如三生。你二人至今已婚,正可谓是水融,情同如一,为娘本打算让你带着香儿回一趟洛,一来是香儿终归是你们刘家的媳妇,她总该上门与你父兄拜一回宗亲;二来你这次祸凶非小,说不定你父兄正在派人到处找你,你正好借此机会回家报个平安,也省得他们惦念,可又担心你们这一路上会有什么不测,所以就想劝你先缓上一时再说。为娘我明就派个家人带封书信到你家中拜访一下,这也是眼下不得已的办法。”

 昭武了身说道:“赢娘,我看无须如此。从前的昭武一如飞灰,虽生似死!而如今的昭武宛若再生,对于过去之事,已再无顾念,现在我在花府如在桃源,永不愿再想外面的事。”

 昭武说罢,他咬了咬牙,又看了香贻一眼,慢慢低下了头。

 有人问了:昭武是不是有毛病呀!怎么说完后他还咬牙呢?

 这话问得正在当口。因为刚才昭武在说话的时候,一不小心又说出了“桃源”两个字,香贻在暗中在他的‮腿大‬上狠狠地拧了一把,你说,昭武他能不咬牙吗?

 这时,花夫人看了看昭武和香贻说道:“我看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再说,眼下的事情是,你二人大婚已成,也不能总守在家中事闲,我看你们小两口还是去茶庄上照看生意,为娘我来打理家中的事情,待昭武熟悉了生意上的事情,我会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昭武来做的。”

 昭武忙应道:“赢娘说得是!我自从到了花府,一直都无所事事,从今有茶庄的事情做,也正好舒缓一下情绪。”

 半天没说话的香贻终于忍不住了,她瞪了一眼昭武说道:“怎么?你到了我们家还憋屈着你了是怎的!”

 昭武直视了香贻一眼,连忙解释道:“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从今有了茶庄上的事情,我正好可以舒展一番手脚,好好做点事。”

 花夫人看了一眼香贻,又道:“你们这次要好好料理茶庄上的生意,那些花花草草的,还是少折腾它为好,免得让人看了,还以为我们这家茶庄倒像是个花店。”

 昭武扭头瞄了一眼香贻,接道:“赢娘放心,今后我便是茶庄的掌柜,鲜花之类,只能星星点点的在店中做些点缀,若想以售花为业,小婿必会阻止。”

 香贻眼一翻,半笑不笑地说道:“呦,我家新任店掌柜真是好大的口气呀!这新婚才刚刚三,就出狐狸的尾巴来耍威风,真不愧是我的郎里的郎!”

 花夫人听了香贻这话先是一怔,然后她马上追问道:“香儿,你刚才称呼昭武他什么?郎里的郎!那么,昭武他是不是也称你做里的啊?”

 花夫人说到这笑了一下,转而又神情严肃地说道:“你们两夫如何称呼这我不管,可你们谁要是称我做娘里的娘,可别怪为娘我要扇巴掌的!”

 昭武闻听便解释道:“赢娘,这只是香儿她与我偶尔间的玩笑而已,平时里她只称我为郎君,我唤她做贤。”

 花夫人点了点头,她举起酒杯说道:“时候不早了,大家都早点回去歇着,为娘我祝你们白头偕老!”

 花夫人说罢,将杯中余酒饮尽,散席而去…

 从此,昭武便和香贻在茶庄守业,一晃六七个月过去,倒也无甚话好讲,只是香贻她已怀有身孕,‮子身‬也渐沉重起来。

 话说这一天早上,昭武正在柜台前闲眼观望。偶然间,他看见一个汉子牵着一匹深的枣红马从门前走过,这马儿背上驮着沉重的货物,四蹄踏在地上,铿锵有声。

 昭武忙追出去叫住这位牵马的汉子说道:“这位大哥,请留步!”

 这牵马的汉子停下脚步,他回身看了昭武一眼问道:“店掌柜可是有话当面指教?”

 昭武点了点头,急忙问道:“请问这位大哥,你这匹马是从何而得?”

 牵马的汉子上下打量了昭武一遍,然后说道:“看你是这家碧月茶庄的掌柜,便不隐瞒于你,说实话,这马乃是从山中捡拾而得。”

 昭武伸手摸了摸马的侧颈,这马儿仿佛也认出了自己的主人,它扭过头,用鼻梁在昭武的肩头反复地蹭着。

 牵马的汉子见状,便说道:“看来店掌柜是喜欢这匹马,不错,这的确是匹剽悍的好马,可咱自从得了它之后,拉犁耕地的,就是不让上套,一上套就四蹄不安,还直劲地怪叫。还有,这马儿烈得很,谁都骑它不得,好在它的脚力不错,驮个千八百斤的东西,倒也使得。”

 昭武看了看马背上货物说道:“这么好的马,用它来做这些活,实在太可惜了!”

 牵马的汉子眼睛直盯着昭武说道:“店掌柜若能给出个好价钱,在下倒愿意出手相让!”

 昭武心中一喜,忙说道:“咱是个外行,对于马市的行情咱一概不知,还望大哥您给出个价,小弟我也好参照。”

 牵马的汉子先看了看自己的马,然后他砸了咂嘴说道:“若说这马的脚力,那真是没的说,要想在马市上寻一匹脚力这么好的马,少说也得百八十两银子。”

 昭武本是个实诚人,又是出身名门,哪里会谈生意,更不用说侃价了。再一则他也是理会错了,他把人家说的百八十两银子误认为是一百八十多两银子,于是他慷慨地说道:“大哥,我给您三百两银子,您再去马市寻一匹好马回来,这匹马就算是让给小弟我了。”

 这位牵马的汉子一听,脸上当时就乐开了花。他连忙说道:“店掌柜,这件事咱可就一言为定!你哥哥我是个本地人,姓赵名世达。你也不用打听,这条街上好些人都认识我,我赵世达替人跑货,从不失信于人,可现在这一坨货物还急着给东家送去,掌柜的若信得过我,就请先拆给我一百两银子,这样,我给东家送过了货,正好顺路在马市寻一匹马回来,剩下的二百两银子咱们再当面割,你看如何?”

 昭武点点头道:“既然世达兄还有货物要送,顺路买匹马这也是件便当的事。您先在此稍候片刻,我即去取些银子来送你。”

 昭武说罢抱了抱拳,返身便回到了店内。

 昭武进了后屋,见香贻正坐在屋中埋头理茶,便兴冲冲地说道:“巧,好巧,好巧的事!”

 香贻抬头不解地看了一眼昭武问道:“雀!什么雀啊?莫非郎君看见了什么漂亮的雀儿?”

 昭武摇了‮头摇‬说道:“不是雀儿的事!而是我刚才正巧在店内看见了我从前遗失的宝马。”

 香贻这才听出昭武话中的味道来,便不急不慢地说道:“郎君不是曾言说从此不再涉足江湖,这马儿再好,你又索它何用?”

 昭武忙挤坐在香贻身边,用手搂住香贻的肩膀说道:“这马儿本是颇有灵之物,又是承父辈所传。对了!说起来这匹马与花府还有些难解之缘…”

 昭武说到这,他想了一下又继续解释道:“听家父说,这匹赤汗火龙驹乃是从前蒙你父所赠,故而舍它不得。”

 香贻一扬眉,腾地起身急问道:“郎君是说赤汗火龙驹?”

 昭武紧点着头说道:“正是!”

 接着,昭武转而又问道:“怎么?贤还记得它!”

 香贻脸憧憬,她学着骑马的样子说道:“记得我十三岁那年,父亲他有一次把我抱在马背上,边牵着马边唱着一首儿歌,什么——骑红马,戴金标,王府门前走一遭,看我这新科的状元郎,家里的金银比山高!”

 香贻像模像样地学到这,咯咯地笑了起来。

 昭武站起身走到香贻面前急切地说道:“既然这匹马还是贤童年的回忆,我们何不将它赎回,我宁肯它老死厩中,也不愿它在那些俗人手里忍辱负重。”

 香贻收起笑容,转而变得有些忧心地问道:“郎君可曾谈过价钱?”

 昭武伸出三个手指,比量着说道:“三百两银子,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马呀!”

 香贻转身打开一只箱子,从里边取出个沉甸甸的布包,她解开来数了数,然后交给昭武说道:“这茶庄中只存有二百两现银,尚差一百两,待为向邻家店铺暂借一些过来。”

 昭武提着盛银子的布包,抢先一步来到门前连声说道:“不必了,不必了!这二百两银子权当订金,欠下的一百两银子稍后再说不迟。”

 昭武说罢,急匆匆出门而去。

 过了一会,香贻觉得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对,便出了后屋到前边查看,见昭武正在招呼一个客人,待昭武给客人称过了茶,打发客人离去,香贻这才走到昭武的身边问道:“马儿哪里?”

 昭武被香贻突如袭来的一句话吃了一惊,他好像没听清香贻在说什么,转过身反问道:“什么?你说什么哪里?”

 香贻用手在柜台上轻轻拍了两拍说道:“为我时才见你提了银子出去,可到现在马儿却在哪里?”

 昭武一听,显出一脸的轻松说道:“刚才那银子只是定钱,马儿得等上一时方能送来。”

 香贻闻得顿时火冒三丈,可是当着市井街坊过客的面又不好发作,只得出一脸的不悦说道:“郎君还算是个茶庄的掌柜,怎么竟连这点生意经都不会念?你舍给他银子,他如若不能将马儿释手,起码也得留下个相抵的物品来做质押,依你这样,如果他一去不回,你岂不求马不成,反白失了二百两银子?”

 昭武将头一昂,蛮有自信地说道:“我昭武在江湖…”

 昭武说到这只觉有些失口,便放缓了语气改口说道:“只因我看他也是个实在的汉子,料他不会失信于我,况且他送货买马乃是顺路,故而…”

 这时,香贻打断了昭武的话追问道:“郎君说他是个送货的,你可问过他尊姓何名?”

 昭武点了点头答道:“当然,此人自称名叫赵世达。”

 香贻听了昭武这话,这才顺过一点眉眼来说道:“郎君若说是赵世达这人倒还则罢了,这条街好些人对他都不陌生,对面那家杂货铺便时常催他来给送货。”

 昭武摆出一副财大气的样子说道:“区区二百两银子,何劳贤费心,还是回后屋歇息去吧!”

 香贻见昭武如此是说,再一来自己着肚子也的确不大方便,于是她只好默默地转身回屋而去…

 一晃时间就来到了下午。昭武正打开一袋茶包准备向茶盒内分装些茶叶,猛听得一串清脆的马铃声缓缓传来。昭武本是骑马之人,对这种马铃声就显得特别地感,他情不自地抬头向外观望,只见赵世达正骑着一匹白斑马得意洋洋地招摇过市,而他手中牵着的,正是自己期盼的赤汗火龙驹。

 赵世达来到茶庄前翻身下了马,他一带马缰,抬手将赤汗火龙驹拴在了茶庄的门廊柱上,这才走向昭武说道:“茶掌柜,您的马我可就给您拴这儿了,如掌柜的再施一百两银子,咱们这账也就两讫了。”

 此时的昭武并不急着去取钱,也没有直接答赵世达的话,他先看了看赵世达身后的白斑马,赞道:“世达兄果然好眼力,仅看这马的后,便知道它准是能走长路的好马。”

 赵世达走过去拍了拍马的后跨,毫不掩饰地说道:“这倒不假,可也是花了大价钱的!过些日子咱打算去中原贩一回私盐,这马儿恰好有用。”

 昭武闻说,便借机说道:“世达兄若去中原贩盐,我这里正好有两包上等的花茶,今且赠予世达兄先趟趟路子,我这边分文不取,如若世达兄在中原寻到了买家,这样你后往来便不必再跑空趟子。至于欠你的一百两银子,只因我们门店太小,一时周济不开,等后世达兄可随时来取。”

 赵世达忙摆着双手说道:“不急,不急!就凭这碧月茶庄这块招牌和店掌柜的为人,在下我也使不得这般的小气,况且,掌柜的今赠我两包好茶,咱怎能再向掌柜的来索银子?”

 昭武听罢只微微一笑,他回身便从后屋提出了两个大茶包放在柜台上说道:“这两包茶叶权当是小弟的一点心意,后我碧月茶庄的茉莉花茶能否在中原争得一席之地,可就全寄托在世达兄的身上了。”

 赵世达拍着脯道:“我赵世达也算是半个行走江湖的人,这两包花茶慢说是掌柜的所赠,是个没本的买卖,就算是咱赔钱赚吆喝,我也要让京城一带的商户都知道,我们云南有一家金字招牌的碧月茶庄!”

 …

 话说一个多月过去。

 这一,赵世达骑着白斑马又拉着两匹驮马来到碧月茶庄前向昭武说道:“掌柜的,咱这一趟中原之行可是受益匪浅,贵茶庄的茉莉花茶不仅好销,且价格也不菲,故而咱这次来特地到贵店来求取四包花茶。”

 昭武听了赵世达的话,虽然也是一阵惊喜,可他的脸上马上又出为难之道:“世达兄来取花茶,我这正喜由内生!可惜这里只是个门店,没有备存这么多的现货,若世达兄不弃,可随小弟到府上去取。”

 赵世达爽快地说道:“无妨!咱这两便要再跑一趟中原,这花茶可是必不可少,只要你们花府家中有现货,咱走一趟不在话下!”

 (字数超限,下章接续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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